她心中有一种痛,那是病在儿子身上的痛。不到三岁的儿子腿上长着桃子般大的脓肿,医生用组织钳夹住腐烂的组织,然后用剪刀一点点的剪去,放进旁边的弯盘子里。鲜血瞬间渗透出来,又被纱布块吸干。
剪刀闪烁的银光不时掠过她的眼睛,更像一把尖刀刺进她的心脏。她想看看医生是怎么弄的,却又不敢看。儿子哭天喊地的声音,更让她心碎。奋力摆脱的幼小身躯被几个大人死死地按住,儿子只能做些毫无意义的扭动。儿子的眼泪如泉涌般浸湿她的衣襟,和她烘热的汗渍混合在一起。牵肠挂肚的时刻,她想起儿子刚出生时抱着她的**贪婪吮吸的样子,想起儿子学走路时既害怕又好奇的模样。可是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抱紧儿子,任人摆布。
弯盘里被剪下来的腐肉和被血液浸润的纱块越来越多。身后,有人观看着、感叹着、同情着,谁也没有发现年轻的她早已泪如雨下。一滴泪水滴在医生的手臂上,医生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拿着注射器抽吸着一瓶淡黄的药水,冲洗着病灶。孩子又是一阵拼命的挣扎、哭喊。她终于忍不住了,颤抖地恳求:“医生,你轻点……”
她期盼快点结束,默默的祈祷儿子一下子康复。看着医生迅速地洗净脓腔,清除残余的**物,止血后再塞上引流条,然后用厚厚的纱布块盖上……“好了”,医生这句话让她如释重负,脸上的痛苦突然消失了,就像大旱逢甘霖般的抱着儿子站起身来。这是一种欢呼雀跃的愉悦,这是一种久违的解脱。
医生脱下外套,洗完手后,变得和蔼可亲,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棒棒糖,开始哄小孩子。这时候哭声停了,可爱的小脸庞上虽然还挂着滴滴泪珠,但他已从苦难中走出来,又开始活跃的玩耍,调皮的撒娇着……几分钟前的折磨似乎并没有发生过。看着儿子,她也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她看见医生拿出一条旧毛巾,擦下脸上的汗,又接着看下一位病人。她的心理,有一种感激,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她想对医生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医生,还在继续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