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被6岁的儿子问起自己的职业,刘琦都会犹豫一下。尽管她有一个看起来很体面的身份:副主任医师,但她早已疲于在别人好奇的目光下解释自己的专业。
“我可从没告诉我孩子我是精神科医生,因为跟他解释不清楚。我只会告诉他我是医生,是看大脑疾病的。”在北京大学第六医院担任精神科医生的刘琦无奈地说。
10月10日是《精神卫生法》开始实施后的首个世界精神卫生日,人们在关心精神健康的同时也把目光投向了精神科医生。
在很多人眼中,每天和“疯子”在一起的精神科医生看着总是和普通医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大多数精神科医生都曾遭遇过类似刘琦的尴尬。
“希望人们认识到,精神科医生和其他科医生没什么两样,我们同样都是治病救人。”回忆起介绍自己时一些人的沉默和诧异,北京回龙观医院的精神科医生李娟感到“很受伤”.
精神科医生治疗病人的方式同其他医生大不相同,这给他们增加了一分“神秘”.
实际上,除了药物治疗,由于不同于一些器质性疾病,根治精神疾病的特效药尚未被发现,为了让病人更好地恢复,精神科医生经常使用一些“另类”的治疗方法。
比如和病人“聊天”就是北京大学第六医院精神科医生廖金敏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看似是聊天,其实我们是在不经意的交往中,评估病人病情的发展,并为病人设计个性化治疗方案。”廖金敏说,作为一线医生,与病人建立良好关系非常重要,“如果病人和你关系好,即便吃同样的药,他会比别的病人好得快。”
除了“聊天”,精神科医生还会对病人进行音乐治疗、绘画治疗,开发电脑软件辅助病人康复,也会应用一些行之有效的传统中医疗法等。
“除了中药、针灸等治疗项目外,我们医院为病人开展了一种叫做”八段锦“的健身体操,类似于中医里的健身气功,帮助病人调节新陈代谢,放松身心。”北京回龙观医院中西医结合科主任闫少校说。
不少病人在病情得到控制后也会对医生充满感恩。
“病人们失去理智的时候很疯狂,甚至会打你骂你。但病情一旦被控制,他们就会表现出善良的一面,而且还非常感恩。”李娟坦言,只要患者能被治愈,医生就会感到巨大的愉悦,因为这相当于让病人获得了“重生”.
尽管让很多病人获得了“重生”,却鲜有医生乐于在人前提及自己的身份。
“人们对精神科医生的不认同由来已久,这源于社会对精神疾病患者的不理解。不止在中国,这是个世界性问题。”回龙观医院副院长王绍礼说。
实际上,和普通医生相比,精神科医生更加辛苦,因为他们的日常工作充满隐性危险。
“有一次我在看病历,一个病人突然从后面冲过来,把我连人带椅子推倒在地,两个膝盖都摔破了。”李娟说,在这些年里,她的同事有的被病人弄瞎了眼睛,有的关节严重受损,有的脚受伤后还一直不能打弯。
与此同时,给予精神科等特殊科室医生的补贴却几十年如一日地不曾改变。“给予精神科医生的补助只有36元钱,我工作快24年了,一直是36元,也没有涨过。”李娟说。
调查显示,中国约有1600万重症精神病患者,而注册精神科医生不足两万。
造成精神科医生数量少的原因有很多,而一直生活在人们视线的“盲点”,且没有特殊的物质保障,无疑是很重要的原因。
今年5月1日起实行的《精神卫生法》回应了医生们的诉求,规定国家要给予精神卫生从业人员特殊津贴。但目前这笔特殊津贴还未落实到医生手中。
“《精神卫生法》的***对精神科医疗人员来说是个利好消息,因为这标志着我们是在法制的轨道上从事精神卫生事业了,精神卫生从业人员的待遇也有了保障。”王绍礼说,相信通过该法的进一步实施,能使大家对精神卫生事业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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