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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轻患癌医生的绝笔书

2015-04-30 20:55 阅读:982 来源:医学界网站 作者:学**涯 责任编辑:学海无涯
[导读] 在住院医师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白日难熬,但年华易逝。在神经外科培训期间,一天通常从早上6点之前就开始了,并一直持续到手术结束——而结束的时间,部分取决于你在手术室的动作有多快。

    原标题《年轻患癌医生的绝笔书》

    在住院医师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白日难熬,但年华易逝。在神经外科培训期间,一天通常从早上6点之前就开始了,并一直持续到手术结束——而结束的时间,部分取决于你在手术室的动作有多快。

    一位住院医师的外科技能,是通过技巧和速度两方面进行评价的。你既不能做得太草率,也不能太拖沓。从你的第一个手术结开始,如果花太多时间在精工细作上,就会有人说:“哦,看来我们组来了个整形医生!”“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但当你把伤口顶部缝合好,底部已经愈合了!快!快!学得聪明点!”一个住院总会建议年轻的医生:“要学会快一点,你可以在以后再学习怎样做得更好。”每个人的眼睛都关注着时针。从病人的角度,需要考虑病人已经麻醉多久了,在这么长的术程中,神经会受到损害,肌肉会被破坏,甚至会引发肾衰。而手术人员还关心:今晚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走出这里?

    对于时间的使用策略,有“龟”和“兔”两种做法。“兔子”总是追求越快越好,术野模糊,器械叮当响着滑到地上,切口由于没有精确定位,需要往这儿或那儿再扩大一厘米。而“乌龟”则精工细作,不做多余的动作,每次下手前都反复思量,所有的步骤都有条不紊。如果“兔子”错误的步骤太多,“乌龟”就赢了;如果“乌龟”在计划每一步时花费的时间太多,那么,赢的则是“兔子”.

    有趣的是在手术室里,不管你是急追猛赶还是稳打稳扎,你都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如果所谓的乏味,正如海德格尔说的,是对时间流逝的关注,那么手术室里恰相反:注意力高度的集中让时钟的指针就像是被任性拨动的一样,两个小时可以只像一分钟那么长。一旦缝上最后一针,伤口被清理好,一切回复原位,正常时间的“嘀嗒嘀嗒”声又回来了,接着你开始思考:病人多久会醒来?下一台手术什么时候开始?在此之前有多少病人需要去查房?我今晚几时可以归家?

    直到结束最后一个病例,拖着疲倦步伐的你才感觉到这一天有多长。在离开医院前,需要完成的最后一些行政性工作像最后的折磨,让你忍不住想着:它们能等到明天吗?——不行。又是一记叹息……地球就在你的忙碌中继续向着有太阳的那一面转动,一天才终于结束。

    但年华却总是消逝地太快。六年的时间稍纵即逝,不过是一转眼,你就变成了住院总,并开始有了一系列症状:消瘦,高热,夜间盗汗,持续的背部疼痛,咳嗽——这些症状暗示的疾病很快就得到确诊:转移性肺癌。时间的齿轮变速了。当我在第一轮治疗后就要完成住院医师的最后阶段时,病情又复发了,开始化疗,并进入长时间持续的“住院”阶段。

    每一天醒来,我都越发虚弱,四肢消瘦,头发稀疏。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工作了,连从椅子上站起来或拿起一杯水都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如果在一个人高速运转的时候,时间像是被扩张了一样,那当他几乎不能动的时候,时间是否也被压缩了呢?一定是这样的:我现在的一天也相对变短了。完整的一天可能是一次医院的回访,或友人的探望,剩余的时间则只剩下休息。

    当每一天都乏善可陈、难以区分时,时间像是停滞了。在英语中,我们用“时间”这个词表达不同的意思:“现在的时间是2点45分”“我正处于一段困难的时间”.现在的“时间”于我,不再是钟表上“滴答”“滴答”的转动,更多的是一种生存状态。倦怠趁虚而入。在手术室里时,指针的转动可能是任性的,但从不是毫无意义的;但现在,一天的时间毫无意义,一周的时间也不外如是。

    动词的时态也变得混乱。哪个才是正确的?“我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我曾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我曾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是,并在将来继续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格雷厄姆·格林认为生命只有在前20年才真正生活过,其后的时间只是一个倒影。那么,现在的我又是什么?

    然而在我们家里,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就在我出院前几天,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每一周,她都像花儿一样盛放:第一次抓持,第一个微笑,第一声笑声。她的儿科医生在表上记录下她的成长,为她在不同阶段的表现打分。一种明媚的新生气息围绕在她周围,当她坐在我的膝头,被我不成音调的哼唱吸引并绽放微笑时,整间房屋都被白光点亮了。

    现在,时间于我就像是双刃剑:每一天,我都离上次肿瘤复发的低谷更远,但每一天,我又更接近下一次的复发,以及最后的,死亡。最后的期限也许比我想的要迟一些,但一定比我希望的要更早一些。对那一天的降临,我能想到的有两种迎接方式。一种是对生活涌出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人想最充分地、最淋漓尽致地过完剩下的日子,于是去旅行,去狂欢,去领略那些曾被生活掩盖了的**。遗憾的是,肿瘤的残酷性在于它不止限制了你的时间,也同样限制了你的精力,削弱了你每天能挤出的能量值。现在在赛场上的,已经是一只气喘吁吁的兔子了。不过,即使我精力充沛,我依然偏爱乌龟的方式,我爱缓慢地、仔细地探索着前行,甚至有时,在这场与时间的对峙中,我只是简单地坚持着,在原地慢慢地回味摸索。

    每个人都有大限将至的时候。我想,我绝非唯一一个走向这种过去完成时的人。多数的夙愿或已实现,或遭摒弃,不管是哪一种,它们都属于“过往”了。而“未来”,在通往梦想标的人生阶梯上,每一步都幻化为无休止的一个个“现在”.在死亡面前,金钱,名望,所有传道书上描述的一切虚荣,都毫无意义:捕捉的,不过是风的影子。

    唯有一样东西,是死亡不可掠夺的,那就是我的女儿,卡蒂。我多希望我能活得足够久,好让她拥有一些关于我的记忆。我曾想过,我也许可以给她留一些信——但它们又能传递些什么呢?我不知道当她15岁时,她会是什么样子,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会用我们给她取的小名。也许唯一能对她、对这个完全属于未来的小婴儿说的,就是,我的生命,那时候已是完全属于过去的生命,曾跨越一切不可能的阻碍,只为与她的生命有所重合。

    想对你说的,其实很简单:生命中总有某些时刻,你需要告知世界你是谁,你做了什么,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当这一刻来临时,我祈祷你不要忘了,你曾给一位将死之人带来无穷的欢乐,一种在我此前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欢乐,一种让我渴望能拥有更多一些、再多一些的欢乐。在现在,此刻,这是我最重要的事。

    (保罗·卡兰斯博士于2015年3月9日离世,年仅37岁,他曾为斯坦福医院神经外科的住院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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