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aria 公司的一名科研人员正在从蚊子体内提取疟原虫的子孢子。

    热带疾病研究者 Stephen Hoffman 近十年来一直痴迷于减毒疟疾疫苗的开发工作。两年前，他的首次人体试验以失败告终。不过现在，他又用试验证实了他的减毒疫苗还是有可能取得成功的。本周上线的《科学》（Science）杂志网络版就发表了 Hoffman 公司及其合作者的文章，他们对15名志愿者的实验表明，通过一种新的方法接种他们的减毒疟疾疫苗，有 12 名志愿者都获得了免疫保护力，其中也包括 6 名接种了最大剂量疫苗的志愿者。

    疟疾是由蚊子传播的疟原虫（Plasmodium）感染人体导致的一种疾病，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统计，在2010年全球感染疟疾的人数已经达到了 2.2 亿，其中有 66 万人不幸死亡，绝大部分都是儿童。目前效果最好的疟疾疫苗 RTS,S 里就只含有一种恶性疟原虫子孢子（Plasmodium falciparum sporozoite）的表面蛋白。所谓子孢子就是一种尚未成熟的疟原虫。最近开展的III期临床试验发现， RTS,S 疫苗对年幼婴儿的保护率只有31%,对幼儿和小孩的保护率也只有 56%.

   不过这次实验的样本量还是太小了，而且这种疫苗在投入实际应用之前也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是科学家们开发疟原虫疫苗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能取得比 较好的成果，这一次近乎 100% 的保护率还是让人非常振奋的。目前最先进的疟原虫疫苗 RTS,S 的开发者之一，西班牙巴塞罗那全球健康研究院（Barcelona Institute for Global Health in Spain）的 Pedro Alonso 就表示，这个实验结果让他们倍受鼓舞，它太重要了，证明了这条路是走得通的。

    Hoffman 创办的这家公司就是位于美国马里兰州的 Sanaria 公司（ Sanaria Inc. of Rockville, Maryland），虽然他们前期的实验结果相当不错，但是这种疫苗的制备工艺还是太复杂了，而且接种方式也比较麻烦，所以如果要在疟疾肆虐的地区，比如 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贫穷国家里大范围使用，还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改进。不过 Hoffman 并没有被这些困难给吓住，他说道：“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证明，我们这款疫苗是能够产生完全保护力的。对疫苗的后续改进工作很多人都能做。”

    Hoffman 在美国海军工作期间也从事过和 RTS,S 疫苗相关的工作，但是他在好几年前就确定，单单依靠一种蛋白是不可能让我们人体针对有着5000多种基因的复杂疟原虫产生足够的保护力的。 Hoffman 认为，只有完整的子孢子疫苗才能取得比较好的保护效果。因为20世纪70年代开展的研究发现，超过90%的志愿者在“接种了”经辐照减毒的子孢子疫苗之后，都能够产生足够的保护力。不过这种接种方式是先让感染了疟原虫的蚊子经过辐照，使蚊子体内的子孢子减毒，然后再被这种蚊子咬上 1000 多次。 Hoffman 在 2002 年创办了 Sanaria 公司，打算模拟这种免疫方法自己开发一种新型的疟疾疫苗。

    这可是一个非常宏大的目标，因为这需要解剖经辐照处理过的蚊子的唾液腺（salivary glands），获得其中的减毒子孢子制备出安全的疫苗，而且还得获得卫生主管部门的生产审批，这都是非常困难的。 Sanaria 公司曾经为这种疫苗进行过一次小规模的I期临床试验，结果却让人非常失望，一共有44名志愿者参加了试验，可最终只有两个人体内产生了免疫保护力。他们在那次实验中采用的接种方法是标准的皮内接种法。可是美国国家变态反应及感染性疾病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的Robert Seder 却通过动物试验发现，静脉内（intravenously）接种的方法效果会更好。

    于是 Sanaria 公司决定于 Seder 开展合作，招募了 40 名成年志愿者重新对疫苗进行了实验。这一次他们采用了静脉内注射的接种方式，然后让这群志愿者暴露在携带了疟原虫的蚊群中。如果志愿者被感染了，会立即给他们服用抗疟药。在用最高计量--每次 13.5 万个子孢子接种了四次（每次间隔一个月）之后，9 名接种者中有6人获得了免疫力。另外 6 名接种了 5 次的志愿者则 100% 获得了保护力，而且副作用也非常小。

    Seder 认为这次的实验结果非常好，前途一片光明，但是他也强调，这次实验的样本量太小了，所以 Seder 认为他们还需要招募更多的志愿者，再重复一次这个实验。 Seder 还指出，在 1997 年发表的一篇有关 RTS,S 疫苗临床试验的文章中，这种疫苗也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在7名成年志愿者中有6人都获得了很好的保护力。可是在后来的实验中再也没有观察到这么好的免疫保护效果了。

    接下来还需要开展的另外一项工作就是看看这种疫苗是否能够预防其他几种恶性疟原虫的感染。还需要考察一下这种疫苗的长期保护效果，最好是能够比 RTS,S 疫苗更持久。 RTS,S 疫苗的保护力通常都维持不了一年。 Seder 等人马上就要在非洲、德国和美国开展好几个小型的临床试验。他们还会多试验几种不同的接种方案，希望能够在接种不超过 5 次的情况下获得 100% 的保护率。

    如果今后大批量生产这种疫苗，为了能够降低生产成本， Sanaria 还需要加快蚊子解剖工作的进度，他们目前一共招募了12至15名操作工，每人平均每小时可以解剖 150 支蚊子。与此同时， Hoffman 也在和哈佛大学的工程学院开展合作，尝试开发自动化解剖仪。

    问题还远不止这些。比如这种疫苗必须在液氮中保存，这一点就和发展中国家常用的传统疫苗有所不同。另外这种疫苗需要通过静脉内注射的方式接种，如果给儿童接种，对于接种者的技术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除了给需要到疟疾流行区的士兵和旅游者接种之外， Hoffman 等人认为，目前依旧有疟疾横行的国家，以及几乎已经彻底消灭了疟疾的国家也都是他们的潜在市场。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市生物医药研究院（Seattle Bio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in Washington）的 Stefan Kappe 也一直都在从事类似的疫苗开发工作，不过他使用的是一种经过人工遗传学改造的子孢子，他自己认为这种方法更加值得人们支持，“如果我们讨论的是 HIV 疫苗，那么毫无疑问，应该支持我们。” Kappe 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