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与痴呆：疑点尚存

    用音乐的力量，将阿尔茨海默病的记忆及其他认知能力解锁，这在临床神经学方面一直是人们心中充满希望的信念。音乐对于患有这种疾病的患者而言无疑是舒适的源泉。然而，很少有科学的证据直截了当地证明了这一临床本能。虽然音乐无处不在，但是人们却很难对其进行科学的系统研究；直到最近，我们仍然缺少系统框架来从神经心理学现象的角度分析它，并且缺乏工具来研究大脑的结构及活动进程。

    感谢功能神经影像学的进展，这些工具现在已经被我们掌握在手，并且是时候把音乐请进神经科学诊所了。Jacobsen等人在Brain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提出了一种有趣的观点：为什么音乐相关的记忆可以从痴呆的记忆掠夺中生存下来？[Jacobsen et al., Brain 2015 Aug]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Jacobsen等人使用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首先确定健康年轻人大脑的音乐记忆相关激活区域，此后在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队列及健康老年人对照队列中再次评估相同脑区。某些皮质区与年轻人的音乐记忆有关，而年轻人涉及音乐记忆的主要领域在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中，与其他皮质区域相比影响相对较小。关于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音乐记忆的机制，这一结果可以告诉我们什么？

    音乐记忆的性质

    回答可能首先需要依据音乐记忆的性质。人类存在多种记忆机制，自传体式的记录（情节记忆；听到的碎片的上下文）、关于世界的认知（语义记忆，识别一个熟悉的曲调）及运动技能顺序的学习（程序性记忆，弹奏乐器），这些与一系列的感官现象相关。在神经心理学上，前两个记忆系统是“明确的”,最后的是“隐含的”,并且所有都是长期的记忆形式（与工作记忆中的“短时”复述信息相对比）。

    对于音乐的实体，此前有限的研究表明，这些记忆系统在解剖学及认知上可以与常态的大脑相分离。[Platel et al., Neuroimage 2003 Sep] 在Jacobsen等人的研究中，“早就知道”和“最近知道”的音乐分别与音乐语义和情节记忆大致对应，最可靠的数据是与“早就知道”的音乐相关的内容。fMRI扫描任务基于熟悉程度来判断，但作为在音乐心理学被广泛采用的一种简便方法，可能无法完全捕捉到复杂结构与音乐记忆之间的关联。[Omar et al., Brain 2010 Apr]

    然而，如果音乐记忆的确很特别，那么最可能的是把它归因为情感共鸣上。我们最喜欢的音乐通过魔术一般的召唤把我们带到情绪之中：情感、奖赏、自主神经和运动计划的神经器官与我们的音乐经验强硬连接，这可能是音乐在进化过程中非常特别的一点。[Zatorre and Salimpoor, Proc Natl Acad Sci USA 2013 Jun 18; Clark et al., Soc Cogn Affect Neurosci 2015 Mar] 情感显著性和运动准备的反应很可能反应在由Jacobsen等人发现的脑区激活上。

    音乐记忆与阿尔茨海默病

    虽然尚不清楚音乐的记忆如何与人们记忆的标准相适应，但是众所周知，这些记忆存储系统易受阿尔茨海默病病理学的影响。通常来看，阿尔茨海默病最初侵蚀情景记忆，同时语义记忆障碍出现更多变数，程序记忆则相对保存，至少在疾病初期是这样。

    是否阿尔茨海默病在音乐记忆上表现的不遗余力是否应该被视为自相矛盾，可能因此有赖于我们对于记忆的分类。正如Jacobsen等人的研究那样，阿尔茨海默病音乐记忆的研究一直是针对少数病例，采用多种方法和评估不同种类的记忆进行，而结果的变数看起来变数很大。[Omar et al., Music Percept 2012]

    的确，音乐语义知识更精细的分析在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中可能暴露出缺陷。[Omar et al., Brain 2010 Apr] 另一方面，非阿尔茨海默痴待在揭示音乐认知的分级上可能构成可以说是更为丰富的疾病模型。在额颞叶痴呆疾病谱中，神经解剖和认知系统的选择性瓦解显示了在音乐的语义记忆上颞叶结构的参与，但是尽管语义相关知识普遍出现问题，有时却可以保存完好，[Omar et al., Brain 2010 Apr; Music Percept 2012; Golden et al., J Neurol Sci 2015 May 15]并且表现出对音乐过度反应的行为后果。[Agustus et al., Ann N Y Acad Sci 2015 Mar]

    如果这些跨越时间的音乐记忆在阿尔茨海默病和/或痴呆中表现为“签名”之类的东西，那么便很有趣了。与此同时，音乐的倾向推动我们可以使之成为在所谓“默认模式网络”中唯一有效的探测器：这个大脑的神经系统用更广阔的世界支配我们内心生活的接口，并且被阿尔茨海默病的病理改变优先设定为目标。[Golden et al., Neuroimage Clin 2015]

    研究工具

    Jacobsen等人使用结构与功能的关系，在健康的大脑划定有关的神经回路，然后利用这些信息来推论出关于疾病的影响。类似的逻辑使人们认识到致病蛋白能分布在大型脑网络中，这已经改变了我们对神经退行性疾病的见解。[Warren et al., Trends Neurosci 2013 Oct]

    然而，Jacobsen等人打开的逻辑回路只能通过对患者进行直接研究来关闭。对阿尔茨海默病及其他痴呆的患者进行大脑工作中的脑功能成像是可行的，最近已通过使用音乐和其他复杂的听觉**被证明。[Agustus et al., Ann N Y Acad Sci 2015 Mar; Golden et al., Neuroimage Clin 2015] 临床神经科医师有时会怀疑它的价值，但fMRI作为一种协助理解痴呆这一疾病的技术，它具有三大优势：它可以在不可逆的脑损伤发病前检测到疾病相关功能的改变，可以测量大脑区域之间的功能连接，可以发现大脑活动中的异常和代偿性增加。

    这些优点意味着fMRI非常适合于研究痴呆打破大脑网络的机制和测试特定的病理生理假说。然而，毫无疑问的是，对于认知功能障碍的患者，fMRI的使用充满挑战，很可能意味着需要为了这类研究而量身定制扫描参数。[Agustus et al., Ann N Y Acad Sci 2015 Mar; Golden et al., Neuroimage Clin 2015]

    痴呆不仅仅是记忆的丧失。阿尔茨海默病及其他神经变性疾病对复杂的行为往往产生深远的影响，在他们的日常生活影响患者的情绪和社交功能。使用纸笔心理测试和传统的医疗设备来捕获这种现象是非常困难的。神经退行性疾病研究领域对全面的病理生理模型有着迫切要求，这将让人们在全脑水平理解疾病的作用以及预期变化。

    基于音乐的未来假设

    音乐可能会提供这样的模式，作为一种心理构造，它很普遍，但是植根于司空见惯之中；作为一个神经生物学现象，它是多方面的：从持续几个小时对抽象感官信号的解码，到每时每刻转变的生理反应与有时令人惊讶的结果。

    此外，音乐的组成模式让它们随时可以被分析，并且音乐神经科学已经将这些与大脑机制的分布相联系，这也是通过典型的痴呆定位的。

    脑功能基本上基于网络，而音乐可能是对于这些基于网络的蛋白质肌病引起的映射功能紊乱的事先补偿。对此作出进一步展望，这种支持音乐信息处理的大脑机制可能会给特定神经结构投去一束光。[Warren et al., Trends Neurosci 2013 Oct]

    神经科医生很少会否认，对于阿尔茨海默病（以及更普遍的痴呆）的早期处理很有必要，而现在这样的治疗仍然难以实现。Jacobsen等人的研究提醒我们，如野兽般看似奇特的音乐记忆可能还没有被证明是黑天鹅，这迫使我们重新评估对这些疾病的机制进行评估，使用功能强大的新方法来测试，并且鼓励更加大胆的、鼓舞人心的假设。

    阿尔茨海默氏病的难题可能最终只需一次研究即可解决，这一难题已经困扰了我们的患者许久了。音乐也许可以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一种手段。

    编译自：Camilla N. Clark and Jason D. Warren. Music, Memory and Mechanisms in Alzheimer's Disease. Brain. 2015;138（8）：2122-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