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喜

一

夜。市××医院，一病区，内科。

弟弟发病（右下腹剧烈疼痛）——下楼——挂急诊——确诊是急性阑尾炎：这个过程是一连串的快镜头。一家人陪着弟弟准备手术，可主刀的于主任还在办公室里写着什么。这时，母亲将准备好的红包塞给我。我犟着，母亲生气了，小声说：“现在到处都这样。”我仍不动。母亲急了，不容分说将红包塞进我的裤袋里说：“若有个闪失后悔就来不及了！”

其实，我是心疼这500元钱。——包括交给“窗口”的，这都是刚从一位亲戚那儿借的。

母亲再催，拿眼光逼着我。我只好出了病房。走到一个角落，我打了一个电话，令女友将开店时误收的5张***送过来……女友说到就到。在卫生间，我偷偷地调了包。当护士小丁（我初中同学）出来时，我说明用意，顺势将红包塞进她的白大褂贴袋里。小丁想推辞，我却躲开了。

透过虚掩的门，小丁在交待一件事之后将那个红包放在于主任的案前。于主任脸一阴，说了什么。小丁后退一步，辩了两句，匆匆退出。于主任继续写字；写毕，顺手将红包丢进抽屉里。

二

22:10,弟弟被推进手术室。我、母亲被挡在手术室门外。正干坐着，于主任领着两名助手走过来。他像对待家中长辈一样将母亲安慰了一番。我却转身避开了。再回到原处时，医生们都已进去了。母亲夸于主任人好。我没有吱声，但心理在嘀咕：不是人好，是红包好！

四十分钟后，弟弟被手术推车推了出来。

小丁告诉我：病人阑尾异位，所以时间长了一些。最后又高兴：幸好今夜是于主任当班。

看着于主任忙碌的背影，我心理不安起来；之后，找了个借口躲开了。但弟弟在医院的信息不断地通过手机传过来，如于主任每次巡房时在6号床（弟弟床位）呆的时间最长。病友们都以为他是我们家族的一位叔叔。其实，他那个“于”与我们这个“于”毫不相干。

晚饭桌上，母亲在感激的同时，幽幽地感叹：世风如此！钱，虽然不能在任何时候买到一切，但在有些时候，没有它是绝对不行的！

三

一周后，我叫一辆出租车接弟弟出院。临走时，于主任将一个纸盒交给母亲，说这是开剩下的药。母亲懵了：开剩下的药不是全拣了吗？但对方的眼光不容置疑。母亲接下纸盒。于主任再次就出院记录上的医嘱向弟弟叮嘱了一番。弟弟像个小孩子一样迭迭点头。在于主任送别的目光中，我们的车驰出了住院部。

当日晚饭后，我借机向母亲告诉了调包的秘密。母亲紧着脸，闷闷不语，见我将当初的500元钱摆在桌上，眼光似乎亮了些。顿了顿，还是伸手收了钱。待回房放好钱，母亲的脸再次紧着。我正襟危坐，等着挨训。还好，母亲只是瞪了我几眼，稍稍责备，尔后无奈地说：“于主任那儿，我是不能再去了。”

接连几日，母亲都紧着脸，且肝火很重。弟弟暗中叫我暂时在外躲一阵。

四

母亲将所有开剩的药放在壁橱的上格。弟弟伤口愈合顺利。他不肯**，也不愿服药。于是，母亲想把那些药转给诊所。当她打开纸盒时，见里面放着那个红包。

当夜，我接到母亲的电话。

——“你还记得我们走时于主任送给我一个纸盒？”

——“怎么了？”

——“纸盒里放着那个红包。”

——“是吗？”

——“红包一直没有开封。”

这令人惊喜！我知道可已经常回家了，因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作者简介：【娄喜雨】男，1969年春生于安徽省安庆市大龙山风景区东面的一个小村（破罡湖畔）。初中学历，靠自学走上文学道路。迄今，已在《大家》、《广州文艺》、《山花》、《雨花》、《西部》、《奔流》、《延河》、《文学港》、《中国铁路文艺》、《延安文学》、《短篇小说》、《朔方》、《南方文学》、《西南军事文学》、《儿童文学》、《文学少年》、《短小说》、《翠苑》、《小小说月刊》等刊发表等刊发表了近百篇作品（主要是小说）。曾获吴承恩文学奖。现专事文学创作。微信号：xiyu5802007.新浪微博名：平民作家娄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