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语文课本里有篇《口技》美文,文章以文言文描述了口技的精彩——
“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
麻醉者,何技?
麻醉医生就是用用麻药,病人睡着了不痛了,麻醉就成功了——真的如此简单吗?君不见,常用**就那三四种,可是不同的麻醉医生能制造出不同的麻醉产品:或安详如沐梦,或如临地狱之门;心律血压或抑扬顿挫,或如飞驰宝马般稳健;或醒来连声道谢,或烦躁如莽牛。为何如此不同?盖因对麻醉理解不同,对药理药代认识不同,因人因术制麻策略不同尔。这些,都是麻醉理念与学识区别的体现。
曾经和一个微创外科医生交谈,我说:对你来说,微创手术的进程特点和气腹的影响可能耳熟能详,每天做的就是这些,如果麻醉医生也熟悉这些,你也认为理所应当,看上去麻醉医生也就懂这些而已,但你要知道,麻醉医生是为所有不同手术实施麻醉的,除了你们的手术,还有那么多手术,各有其手术与麻醉特点,我们都需要掌握,你说我们需要掌握的东西多不多?他深表赞同。
总有人说麻醉医生不看病,连我们麻醉医生内部都经常有人会觉得因为手头没病人而缺少社会地位!我才不这么看。疾病,不见得就是内外妇儿书上的才叫疾病,麻醉中的低氧血症不是病吗?各种原因导致的低血压不是病吗?气管插管后支气管痉挛不是病吗?全麻术中知晓不是病吗?这些由于手术或麻醉本身引起的疾病,都需要麻醉医生有清醒的认识并有预防和治疗的能力。
麻醉医生不会去门诊看各种内科疾病,但麻醉医生总是会碰到合并内科疾病的患者接受手术和麻醉。即使接受手术的患者往往处于一种内科疾病稳定的阶段,但确实很难保证他不会因为手术或麻醉引发疾病的急性发作。哮喘病人的例子就很明显,即使在术前几月里都没有发作,但完全可能因为**物的致敏性或麻醉需要的气道操作而发生支气管痉挛,严重者甚至影响生命安全,那不就得靠麻醉医生来积极预防和治疗嘛。有时患者术前的内科情况可能不令人满意,那么你知道吗:其实麻醉医生是最合适的围术期风险评估和(战略层面的)决策者,因为从来都只有麻醉医生关注这个特殊的学术问题。虽说内科医生更适合围术期具体内科药物调控,但说实话,在国内的内科医生,几乎很少很少有人会关注围术期这一特定风险的学问。所以真正合适的术前风险评估程序应该是先由麻醉医生会诊,然后再决定是否需要由内科医生会诊给出具体治疗意见。
说到这里,应该能看出来了吧?我这是在向我们的同行,尤其是手术医生介绍麻醉医生的工作呢,Go on!
我们麻醉医生有一个和你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你们无时无刻不尽力地发挥着你们的才华,而我们呢,总是无时无刻在避免发挥自己的能力。这话怎么理解?咱就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某麻醉医生精通于心肺复苏且成功率高,他会希望自己经常碰到心跳骤停而让自己“才华横溢”吗?不可能啊!因为他的职责就是避免危重局面的出现,自然不愿遭遇危难,因为那是一种失职,所以必须用知识用技术避免那些情况发生。
麻醉之技,总是有高低区别的,希望你们了解麻醉内涵,对麻醉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提出有益的意见,督促本医院麻醉技术的发展完善。干扰麻醉工作的后果往往是得不偿失的,那种总是嫌腹部肌肉紧而催促麻醉医生不断加肌松药的做法实在要不得啊!这在术后直接导致长时间的肌松残余影响呼吸功能,或无法拔管使患者体验在肌松下清醒的可怕感受,或勉强拔管后呼吸功能衰竭,谁愿意有这样的结局呢?
技者,皆有不足,我就不信古代擅口技者能模仿原*****之声!医学及至麻醉学,总有未尽人意之处,对吧?又有哪个外科医生敢对患者说能根治恶性肿瘤呢?但你可知道,即使如全麻机理,全世界的麻醉医生没一个清楚的,但工作还得做啊,所以说大家在工作中怀有宽容之心,创建和谐工作环境,往往更有利于我们共同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