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圆圆（知乎昵称）（已获作者授权，如需转载，请联系原作者）

    轮转时在呼吸科，接过一位99岁的老奶奶。

    老奶奶是从急诊转进来的，急诊的诊断是呼吸衰竭和心脏衰竭，高烧39度，戴着储氧面罩，整个人极度虚弱。

    那天还是周六，我一个人收病人，上级医生告诉我收进来的时候对我说，已经和病人家属交代过病情了，家属表示理解，只要老人能减少一些痛苦，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老奶奶收到了我的病床上。

    入院后完善检查发现，除了呼吸衰竭和心力衰竭之外，老奶奶还合并严重的肺部感染、肝功能异常、凝血功能障碍、低蛋白血症、以及消化道出血。

    我和上级医生焦头烂额的请来了心内科、消化科还有血液科会诊，大家的意见都是一致的，由于患者高龄，基础状态差，感染重，多脏器衰竭，预后极差。而且不管哪个脏器都不能太过积极治疗，因为这样势必会造成其他器官的进一步恶化。其中消化科医生还诚恳的跟老奶奶的外孙女谈起自己奶奶临终前的情况，非常类似，从家属的角度讲应该如何让老人走的更安详。

    于是会诊结果决定保守治疗。所谓保守治疗，就是最温和的抗感染，同时小心翼翼的维持各个脏器功能的平衡。这个平衡之间任何一环的打破都是致命性的。

    而这个重任被上级医生交给了我。

    于是，我每天提前一小时到病房查看老奶奶的化验单、液体出入量和各项生命体征，根据结果细微调整药物用量，申请白蛋白和血浆，根据液体出入量调整利尿药和液体入量。下班前花上二十分钟和夜班医生详细交代如果出现各种情况要如何处理，如何用药，如何控制出入量。除了病历常规记录之外，我还自制了一个表格，把各项指标的变化趋势做成折线图。老人的家属也非常配合，对我表示充分的信任并严格遵守医嘱，这也让我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沟通工作。

    就这样，一周后，老奶奶体温开始正常。10天后，血氧指标有所回升。2周后心脏功能开始有所好转。3周后老奶奶消化道恢复正常，可以吃一些自己爱吃的东西。26天后，达到出院指标，可以出院。

    出院的那天，她年逾古稀的女儿握着我的手不停的感谢。她的孙子孙女们一起来接她回家。护士们争抢着和老奶奶合影沾沾福气。上级医生也对我表示了极大的赞许和肯定。老奶奶自己眨眨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被这小大夫（指指我）生给拉回来啦！”

    当时我就觉得，医生这个职业所带给我的巨大成就感，是其他任何任何职业所遥不能企及的。这也是在如此这般的医疗环境下，我依然愿意选择做一名医生的最主要动力。

    其实太多太多时候，生与死并不是医生尽心尽力就可以决定得了的。付出一些，收获更多，能遇到这样的病人，真的是我的运气！